作者/程皖瑄(阿介老師)
這學期,阿介老師帶著高中生演莎士比亞,我們捨棄華麗的佈景、道具,將焦點聚集在「表演」「角色」本身,上學期我已操作過一輪,這學期修正了劇本細節,讓每場跟每場人物之間的情緒轉折更清楚,當然,我們沒有國高中生演戲時依賴的旁白,我把原著兩個小時的篇幅,濃縮成十頁A4,約15分鐘。
帶著高中生演戲的過程就像經歷一場柏拉圖對話錄的冒險,於是我決定用對話的方式紀錄我們工作莎士比亞的過程。
在排練前,學生已經對莎翁生平有了基本的了解,我最後強調莎士比亞的劇本絕不是案頭作,是拿來演出的實戰話本,學生國中時零星有演過莎劇片段的機會(大多是樓台會),但幾乎從未完整演過莎劇(即使是刪減版),老師期待透過莎翁的妙筆生花,學生能化身成各式角色,開發不一樣的自我面向,如哈姆雷說的「戲劇像一面明鏡,反映人性」!
鐘響後,老師請小老師發下剛印好,熱騰騰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劇本。
學生A:「老師,我們要演全部嗎?」
學生B:「全部背起來?包括引言人?」
阿介:「是的,這是莎士比亞最廣為人知的羅密歐與茱麗葉。了解莎士比亞戲劇的魅力,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演它!」
學生C:「老師,台詞超多!」
學生D:「太文言了!」
學生C:「太肉麻了!」
阿介:「關於台詞多,其實如果你把自己放在茱麗葉的處境,羅密歐啊羅密歐,為什麼你是羅密歐?這十四行,如果羅密歐沒在下面偷聽,沒出來回應,茱麗葉還可能自言自語整個晚上呢!你擔心茱麗葉話太多,情竇初開的她還擔心文字不夠多,無法足以形容剛剛在舞會上一見鍾情的天旋地轉。肉不肉麻是局外人覺得,你們自己在談戀愛時,對話內容才肉麻。」
學生A:「對呀,我要爆料,某某同學剛剛在line上跟她男友說…」
阿介:「好,我們不探他人隱私。」
學生B:「引言人應該可以看稿吧!」
阿介:「還是建議背起來,因為一緊張,會漏詞、跳詞、卡詞」
學生B:「那我想試試看引言人拿著一本書,坐在舞台台階,看起來有點像歷史學家或是哲學家在分析,但是我其實把詞背起來了。」
阿介:「很棒的登場方式。把詞順好,你才有餘裕去處理視線、聲量的投射。」
學生D:「老師,背比較多台詞,分數會比較高嗎?」
阿介:「親愛的,你去看電影,主角戲份最多,觀眾會因為他演得好而喝采,不會因為他話多。與其在意背不背的起來,不如多念幾次台詞,掌握台詞韻律感,以及情感的轉折處。老師給的台詞雖然不是原本英文,但是翻譯時有顧及一點押韻。」
學生B:「老師,我們是用哪個翻譯版本?」
阿介:「目前市面上有梁實秋、朱生豪、方平,老師三個版本都會增佐參考。」
學生問道可不可以男生來演茱麗葉。
阿介:「當然可以,十六世紀舞台上清一色都是男演員,受限於性別偏見,女子無法上台,所以當時的茱麗葉、奶媽、蒙太古夫人等女角,全都是反串。」
學生C:「當時會找誰演茱麗葉?」
阿介:「你們猜猜?」
學生覺得絕對不可能會是肌肉男,或是鬍子大叔。
阿介:「會是尚未變聲的青少年。年紀可能就真的跟茱麗葉一樣,十二十三歲左右。」
學生D:「這麼年輕!所以茱麗葉台詞比羅密歐少,是因為她是你年輕孩子演的,無法負荷大篇的戲份嗎?」
阿介:「你實在是太聰明了!這個猜測很有趣,事實上,莎士比亞重要的主角也都是男性,以前戲劇系學習製作一旦要演莎士比亞,女演員學生們都哭成一片了!因為很可能,奶媽還是男學生來演!」 下篇待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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